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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之诗丨魏文帝曹丕·相和歌·陌上桑

100次浏览     发布时间:2023-06-25 14:41:52    

青菜花,不伴佳人妆,唯供寒士肠。

相和歌·陌上桑

弃故乡,离隹室宅,远从军旅万里客。

披荆棘,求阡陌,侧足独窘步。

路局笮。

虎豹嗥动,鸡惊,禽失群,鸣相索。

登南山,奈何蹈盘石;

树木丛生郁差错。

寝蒿草,荫松柏,涕泣雨面沾枕席。

伴旅单,稍稍日零落。

惆怅窃自怜,相痛惜。


【说明】

疑此诗作于建安二十三年(公元218年)之后。建安二十二年(公元217年)冬,汉魏之地疫疠流行,曹操帐下幕僚亦即曹丕好友徐干、陈琳、应王易 、刘桢诸人俱皆罹难而殁,军民死伤甚众,给魏国意欲吞吴灭蜀之大业造成了巨大影响,以致不得不中途搁浅。曹丕已进位魏太子,为大展雄图已跃跃欲试。不意股肱折而羽翼敛,窃怜痛惜,哀悼真切。但不提姓字,有用谋意。


【简注】

①陌上桑,晋·崔豹《古今注》谓“陌上桑,出秦氏女子。秦氏,邯郸人。有女名罗敷,为邑人千乘王仁妻。王仁后为楚王家令。罗敷出采桑于陌上。赵主登台见而悦之。因饮酒欲夺焉,罗敷乃弹筝,乃作陌上歌以自明焉。”

②弃故乡,离室宅:汉·刘细君《悲愁歌》咏“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又汉·秦嘉《赠妇诗》咏“念当远离别,思念叙款曲。”又古诗《饮马长城窟行》咏“梦见在我傍,忽觉在他乡。他乡各异县,展转不相见。”又《艳歌行》咏“兄弟两三人,流宕在他县。”又谓“远行不如归。”又古歌咏“出亦愁,入亦愁。座中何人,谁不怀忧?令我白头。胡地多飙风,树木何休休。离家日趋远,衣带日趋缓。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曹丕意谓难言的悲感因离乡而痛楚。

③远从军旅万里客:《后汉书·班超传》谓“生燕颔虎颈,飞而食肉,此万里侯相也。”又古诗《行行重行行》咏“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又古诗《今日良宴会》咏“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又古诗《涉江采芙蓉》咏“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曹丕此句寓悲壮情。

④披荆棘,即披刑斩棘。荆棘,多刺植物。比喻在创业过程中或前进道路上扫除障碍,克服重重困难。又荆棘比喻纷乱的局势或艰险的处境。《后汉书·冯异传》“异朝京师,引见,帝谓公卿曰‘是我起兵时主簿也。为我披荆棘,定关中。’”曹丕此句意义颇深,不仅谓替父王曹操竭虑,而且为自己政治生涯中前进道路上克服重重险阻而叹。亦有曲折表示对父王和汉帝的忠诚意。

⑤求阡陌:田间的小路为阡陌。《史记·商君列传》“为田开阡陌封疆,而赋税平。”按《史记·秦本纪》“为田开阡陌,”司马贞索隐引《风俗通》“南北曰阡,东西曰陌。河东以东西为阡,南北为陌。”又《汉书·食货志上》“(秦)用商鞅之法,改帝王之制,除井田,民得买卖,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又曹丕《典论·自叙》谓“而山东大者连郡国,中者婴城邑,小者聚阡陌。”

⑥侧足独窘步:侧足,形容因畏惧而不敢正立。《后汉书·杜乔传》“群臣侧足而立。”又曹植《送应氏》诗咏“侧足无行经,荒畴不复田”。窘步,因行步迫促而感到困难。《离骚》咏“夫唯捷径以窘步。”《三国志·魏书·武帝纪》谓“卓兵强,绍等莫敢先进。”又《三国志·魏书·董卓》谓“(鲍)信谓绍(袁绍)曰‘卓拥强兵,有异志,今不早图,将为所制。及其初至疲劳,袭之可禽也。’绍畏卓,不敢发,信遂还乡里。”曹丕此句谓当初董卓势盛,诸侯多盘桓,畏惧不敢进击。

⑦路局笮:局,有限。笮,竹度。即路不宽畅。曹丕此句谓当时形势已无路可走,势在拼死必闯。

⑧虎豹嗥动:《三国志·魏书·董二袁刘传第六》谓“评曰:董卓狼戾贼忍,暴虐不仁。自书契已来,殆未之有也。”又《三国志·魏书·吕布臧洪传第七》谓“评曰:吕布有九虎 虎之勇,而无英奇之略,轻狡反覆,唯利是视。自古及今,未有若此不夷灭也。”嗥,野兽吼叫。《左传·襄公十四年》“狐狸所居,豺狼所嗥。”又曹操《苦寒行》咏“熊罴对我蹲,虎豹夹路啼。”又汉·蔡琰《悲愤诗》咏“出门无人声,豺狼号且吠。”又王粲《七哀诗》咏“西京乱无象,豺狼方遘患。”曹丕此句谓董卓、吕布相继凶焰可怖状。

⑨鸡惊,禽失群,鸣相索:汉·秦嘉《赠妇诗》咏“清晨当引迈,束带待鸡鸣。”又古诗《有所思》咏“鸡鸣狗吠,兄嫂当知之。”又《焦仲卿妻》咏“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又曹操《蒿里行》咏“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又曹植《名都篇》咏“左挽因右发,一纵两禽连。”又曹植《杂诗》咏“飞鸟绕树翔,噭噭鸣索群。”又曹植《赠白马王彪》咏“归鸟赴乔林,翩翩厉羽翼。孤兽走索群,衔草不遑食。”又晋·阮藉《咏怀》咏“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曹丕此句谓汉末乱象,人民流离失所惨状。

⑩登南山,奈何蹈盘石:南山,古山名,古人有时指终南山。《诗·信南山》“信彼南山。”《汉书·地理志》“秦地,有南山檀柘。”皆指秦岭终南山。又古诗《四坐且莫喧》咏“请说铜炉器,崔嵬向南山。”又晋·阮籍《咏怀·第三十一》咏“驾言发魏都,南向望吹台。”又晋·陶渊明《归田园居·三》咏“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盘石:巨石,喻艰险。曹丕句中南山,未必确指,但南山为仙道逍遥修行之所。故此句意为欲避尘嚣,亦不可得。晋·郭璞《游仙诗·一》亦咏“高蹈风尘外,长揖谢夷齐。”

⑪树木丛生郁差错:差错,交互,纷杂。《汉书·司马相如传下》“纷湛湛其差错兮。”此句谓看到树木葱茏状,暗示心中留恋安谧光阴。⑿寝蒿草,荫松柏:夜里在蒿草中睡觉,白天在松柏下乘凉。晋·阮籍《咏怀·第三十一》咏“战士食糟糠,贤者处蒿莱。”汉·孔融《杂诗·其二》咏“蹇裳上墟丘,但见蒿与薇。”古诗《驱车上东门》咏“白杨何萧萧,松柏夹广路。”又古诗《十五从军征》咏“遥望是君家,松柏冢累累。”曹丕此句谓从征战士,死伤累累,言军旅之苦。⒀涕泣雨面沾枕席:古诗《十五从军征》咏“出门向东望,泪落沾我衣。”又汉·苏武《别诗·其二》咏“俯仰内伤心,泪下不可挥。”又汉·苏武《别诗·其三》咏“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又汉·徐干《室思》咏“自恨志不遂,泣涕如涌泉。”又汉·繁钦《定情诗》咏“远望无所见,涕泣起踟蹰。”又古诗《迢迢牵牛星》咏“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枕席,枕头和席子。泛指卧俱。《吕氏春秋·顺民》“身不安枕席,口不甘厚味。”又古乐府《孔雀东南飞》咏“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曹丕此句或谓在家之妇孤守空床,忧思伤怀之苦。⒁伴旅单:在军旅从征途中,深感孤独。唐·韩愈《把酒》诗咏“我来无伴侣,把酒对南山。”⒂稍稍日零落:稍稍,即渐渐,逐渐意。零落:凋谢,脱落。《离骚》“帷草木之零落兮。”王逸注“零落皆坠也。”于谦《清明日戏题》咏“才看花满枝,又见花零落。”曹丕此句谓,寄食军旅孤单无亲之身,见太阳渐落西山,心情愈觉孤寂。零落还有死亡、飘零、衰败意。曹丕此句亦不无伴旅战士日渐减少,故愈感茕茕意。建安二十二年(公元217年)一场疫疾,使众多伴侣友人罹难。又《与吴质书》谓“何图数年之间,零落略尽,言之伤心。”⒃惆怅窃自怜,相痛惜:汉·张衡《四愁诗》咏“路运莫致倚惆怅,何为怀忧心烦怏。”又汉·秦嘉《赠妇诗·其二》咏“临路怀惆怅,中驾正踯躅。”又汉·辛延年《羽林郎》咏“不惜红罗裂,何论轻贱躯。”又汉·苏武《别诗·其三》咏“低头还自怜,盛年行已衰。”曹丕此句因自怜而悼亡。


【释义】

这是悼念亡友之作。当然非指一人。或许是针对已经故去的群体。并没有从亡友的才能气质上去发挥,而是从同甘苦,共患难,风雨同舟,共济时艰的历史角度来反映对亡友的真切痛思之情。这不仅仅限于普通意义的私人感情,而凝结了有共同志趣并为之献身的公忠体国的高尚同志之谊。

诸友皆亡,而我独生,沉哀负疚。鸡惊,禽失群,鸣相索,当年好友零落殆尽,惆怅自怜,徒然唏嘘,憾恨无穷。曹植《王仲宣诛》咏“皇穹神察,吉吉 人是恃。如何灵祗,歼我吉士。谁谓不庸,早世即冥。谁谓不伤,华繁中零。存亡分流,夭遂同期。朝闻夕没,先民所思。何用誺德,表示素旌。”曹植对王粲之诔虽哀,实远不及曹丕对诸亡友所悼沉痛之诚。以惆怅自怜衬托深挚之思,感念真切,肺腑同悲。

稍后晋人潘安仁《夏侯常侍诔 》咏“日往月来,暑退寒袭。零落沾凝,劲风凄急。惨尔其伤,念尔良执。适子素馆,抚孤相泣。前思未弭,后感仍集。集悲满怀,逝矣安及。”虽亦表达了近似的悲怀,却终未臻曹丕朴直深切境界。呜呼,情真义切之不易也,见之于斯。然而屈原《国殇》咏“操吴戈兮被犀甲,在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桴兮击鸣鼓。天时坠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曹丕之悼与屈原之殇,可以说有异曲同工之妙。所异者屈原辞气壮山河,曹丕诗委婉抑郁,屈原伤国亦伤己,曹丕怜友亦自怜,屈原感愤波涛横江,曹丕遗憾惆怅无穷,屈原嘘气如虹,曹丕抽泣如系系 。然皆为悲恨至深之作也。

曹植《赠白马王彪》诗咏“心悲动我神,弃置莫复陈。丈夫志四海,万里犹比邻。恩爱苟不亏,在远分日亲。何必同衾帱,然后展殷情。忧思成疾囗,无乃儿女仁。仓卒骨肉情,能不怀苦辛。”曹丕之作实为将曹植此怀移情诸友,故深切体味,感慨有加。然曹丕此诗,虽在悼友,亦光己德。《魏书》谓“帝初在东宫,疫疠大起,时人凋伤,帝深感叹,与素所敬者大理王朗书曰‘生有七尺之形,死唯一棺之土,唯立德扬名,可以不朽。其次莫如著篇籍。疫疠数起,士人凋落,余独何人,能全其寿?’”又建安二十三年(公元218年)曹丕与吴质书谓“昔年疾疫,亲 故多离其灾,徐、陈、应、刘一时俱逝。痛可言邪!昔日游处,行则同舆,止则接席。何尝须臾相失。每至觞酌流行,系系 竹并奏,酒酣耳热,仰而赋诗。当此之时,忽然不自知乐也。谓百年已分,长共相保,何图数年之间,零落略尽,言之伤心。顷撰其遗文,都为一集。观其姓名。已为鬼录矣。追思昔游,犹在心目。而此诸子化为粪壤,可复道哉!”曹丕对亡友的深挚之情是跃然纸上的,是真切感人的。这是他重义的突出表现,也是他刻意效法汉文之为君的具有深谋远虑的施政方略。

《魏书》载王(曹操)令曰“去冬(建安二十二年冬,即公元217年冬)天降疫疠,民有凋伤。军兴于外,垦田损少,吾甚成之。其令吏民男女:女年七十以上无夫子,若年十二已下无父母,及目无所见,手不能作,足不能行,而无妻子父兄产业者,廪食终身。幼者至十二止,贫穷不能自赡者,随口给贷。老耄须侍养者,年九十已上,复不事,家一人。”窃以为曹操建安二十三年的这一首军令或许与曹丕的这一首《陌上桑》诗有关。因为建安二十二年冬十月朝廷以五官中郎将、丞相副曹丕进位为魏太子。这年冬天一场空前的时疫使魏中原军民死伤残重,曹丕的诸多好友也未能幸免,他们的子女和前线阵亡将士的家属一样,都成孤儿寡母,老无所赡,幼失所育。无论从军事上还是政治上都必须鼓舞士气,笼终人心。而曹丕的这首《陌上桑》或许创作于这种背景之下,他身为魏太子又行丞相之副,已居国家安危之职。写这首诗,对所有为国捐躯及身罹诸难而备受涂炭的国家士民,不仅表达了极大的同情,也流露了对他们的真诚关切。这不仅是急国家之所急,也是为他更广的政治前途开拓道路。在这种内心活动的促使下写这首诗,一方面以寄托哀思,一方面也可为他提出相应的政治措施张本,这也可以看作是曹丕提出抚恤孤寡,解决民政问题的一项重要酝酉襄 性的建议。这样关心民政的重大课题作为魏王的曹操定然会果断决策并迅速付诸实施的。这与曹丕效法汉文之为君是分不开的。

西汉文帝刘恒在即位的第二年曾“赐天下鳏寡孤独穷困及年八十已上,孤儿九岁已下布帛米肉各有数。”《史记·孝文》谓“上从代来,初即位,施德惠,天下填抚,诸侯四夷皆洽欢,乃循从代来功臣。上曰‘方大臣之诛诸吕迎朕,朕狐疑,皆止朕。唯中尉宋昌劝朕,朕以得保奉宗庙。已尊昌为卫将军,其封昌为壮武侯。诸从朕六人,官皆至九卿。’”汉文帝这道诏旨并非寻常。曾任代王时,朝中诸吕作乱,刘氏将危。周勃、陈平等以智勇除诸吕欲安刘氏,然当时汉高诸子中,唯有代王刘恒和淮南王最负声望,且刘恒居长。朝中诸臣共议立代王刘恒为君,时刘恒在代闻报犹豫未敢受,随从诸人多阻以为有诈,唯宋昌以为“贤圣仁孝闻于天下,故大臣因天下之心而欲迎立大王,大王勿疑也。”故刘恒才得以“保奉宗庙”。刘恒之诏反映了他对友情的珍重,不因得位而大诛功臣,特别不忘在关键困难时期有突出贡献的有功之臣,毫不猜忌,坦诚以待。是古代公认的贤圣明君。曹丕赞美汉文之为君,且时时处处刻意效法。不但反映了曹丕的仰圣胸怀,也间接地流露了他的远大志向。

观曹丕在受汉禅之后所下诸诏来看,他确实是真诚的效法汉文帝。特别是在关照抚恤有功之臣孤寡子女上很是突出,表现了富于恻隐之心的为君之道,这与《陌上桑》其诗的内涵思想是一致的。其实也是对孔子儒家仁者爱人至诚教诫的具体实践。难怪郭沫若评为“古代封建明君典型。”

《墨子·贵义》谓“子墨子曰‘凡言凡动,利于天、鬼、百姓者为之;凡言凡动,害于天、鬼、百姓者舍之。凡言凡动,合于三代圣王尧、舜、禹、汤、文、武者为之;凡言凡动,合于三代暴王桀、纣、幽、厉者舍之。’”《陌上桑》之言“乃利于天、鬼、百姓者”之言,亦“合于三代圣王尧、舜、禹、汤、文、武”之言。故曹丕受汉禅而践位之后无不为者。又“子墨子曰‘默则思,言则诲,动则事,使三者代御,必为圣人。必去喜、去怒、去乐、去悲、去哀、(去恶),而用仁义。手足口鼻耳(目),从事于义,必为圣人。’”墨子以为,为君者如能喜怒哀乐思想本于仁义,耳目口鼻行为从事仁义,那必然会成就圣人。

曹操希望后世看他象周文王。而曹丕却不然,更喜欢让人看他如汉文帝。因为文、武虽圣,已成远古,而汉文乃近世之圣者。从这个意义上说,曹操近乎空想,而曹丕几近于实际,使人颇生贴身亲切之感,且富于现实精神,更具有实践意义上的号召力。曹丕《陌上桑》出此惆怅痛惜之言,其悲情实发于五内,乃合于圣人仁义之思。如以寻常视之,正墨子所谓“今为义之君子,奉承先王之道以语之,纵不说而行,又从而非毁之,则是世俗之君子视义士也,不若视负粟者也。”曹丕对诸友零落及为国捐躯者,寄托沉痛哀悼之思,非独合于古圣恻隐仁义之怀,亦深契释门慈悲哀愍之心。所悼未尽天年而亡者,曹丕虽致情哀,却未知因果。

释迦牟尼《佛说业报差别经》谓“有十种业能令众生短命报:一者,自行杀生;二者劝他令杀;三者,赞叹杀法;四者,见杀随喜;五者,见恶憎所,欲令丧天;六者,见怨灭已,心生欢喜;七者,坏他胎藏;八者,教人毁坏;九者,建立天寺,屠杀众生;十者,教人战斗,互相残害。以是十业,得短命报。”曹丕虽赋诗以慰殁于王事之忠魂,然以因果论,恐皆不违释迦“有十种业能令众生得短命报”之说。盖因果通三世,非凡俗辈所能透识。恶业所结,缘熟即报,此法界自然定律,尧舜不能造,桀纣不能改者。亦《陌上桑》更未能悟及也。

释迦氏曾做王子时,见人生寿夭不一,感慨人命苦短,顿生大慈悲心,欲求无量寿法门以解救众生。遂舍家弃欲而作沙门,备受艰辛,终成圣果。其《佛说大乘无量寿庄严清净平等觉经·发大誓愿第六》谓“我作佛时,寿命无量。国中声闻天人无数,寿命亦皆无量。假令三千大千世界众生,悉成缘觉,于百千劫,悉共计校,若能知其量数者,不取正觉。”又《寿众无量第十三》谓“佛语阿难,无量寿佛,寿命长久,不可称计。”“彼佛及诸菩萨、声闻、天人、寿量亦尔,非以算计譬喻之所能知。”又《心得开明第三十四》谓“后生无量寿国,,快乐无极,永拔生死之本,无复苦恼之患。寿千万劫,自在随意。宜各精进,求心所愿,无得疑悔,自为过咎。”曹丕大悲人生苦短,见良朋好友及诸相从者,日渐凋零,却一筹莫展,无可奈何,徒寄哀思惆怅自怜而已。

当三国之世,佛法东来已久,曹丕却似未闻及,岂非孤陋寡闻乎!所谓“苦口与语,无益其人。心中闭塞,意不开解,大命将终,悔惧交至。不欲修善,临时乃悔。悔之于后,将何及几乎。天地之间,五道分明,善恶报应,祸福相承。身自当之,无谁代者。善人行善,从乐入乐,从明入明。恶入行恶,从苦入苦,从冥入冥。谁能知者,独佛知尔。教语开示,信行者少。生死不休。恶道不绝。如是世人,难可俱尽,故有自然三涂无量苦恼,辗转其中,世世累劫,无有出期。难得解脱,痛不可言。”应知十方诸佛,皆臻无量寿境,在因地中,亦皆凡夫所化,非生而为佛。凡夫达无量寿而为佛,其实也不难理解。正如《佛说大乘无量寿庄严清净平等觉经·浊世恶苦第三十五》谓“若能自于其中一心制意,端身正念。言行相副,所作至诚。独作诸善,不为众恶。身独度脱,获其福德,可得长寿泥洹之道。”曹丕果能早悟及此,则寿夭之理亦明,又何需惆怅而自怜呢?却与人“共争不急之务,勤身营务,以自给济,消散磨灭,心悭意固,无能纵舍,以至心诤恚怒,至成大怨,患害不休。到头来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苦乐自当,无有代者。此皆“不信经法,心无远虑,各欲快意,迷于瞋恚,贪于财色,终不休止”之过,又岂能独免年寿旋尽,无可奈何之悲惨结局?

曹丕与弟夺嗣,明争暗斗,诈谋百端,心力憔悴,终于如愿以偿。又谁知在位不十年,享寿只四旬。岂非“各怀杀毒,恶气冥冥。为妄兴事,违逆天地,恣意罪极,顿夺其寿,下入恶道,无有出期者”乎?依此而论《陌上桑》亦曹丕预谶,所赋自唁之诗也。